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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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6
鎮北王府。
入夜, 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春婉將窗戶闔上，她翻閱著醫書，看到針灸那裏時微微停住。
燭光輕晃, 她手指摩擦著書頁, 輕輕翻過。
許久。
小丫鬟端了一碗姜茶進屋：“嫣嫣姑娘, 喝點熱的, 免得著涼。”
春婉接過茶，大半心思還在醫書上，發覺對方站在一旁半晌不動, 似是有話要說。
她擡眸, 微笑著詢問：“最近事忙，倒忘了問，連翹這幾日過得如何？”
被稱為連翹的小丫鬟年紀不大, 心思單純, 或許正因如此春婉見到她經常會想起小簪。
連翹咬住了嘴唇, 她一副豁出去了的表情, 說道：“嫣嫣姑娘，也不能只想著治病救人啊。你是不知道，多少媒婆都上趕著給將軍說親, 尤其是大人現在回來了……”
春婉安安靜靜的聽著, 燭光下，她嘴角噙著一絲笑容, 如月皎潔，看得連翹都差點忘記要說什麽。
她想了想, 繼續道：“奴婢知道姑娘一心學醫, 可凡事還是要多為自己打算才好呀。”
連翹似是意有所指。
將軍待姑娘好，鎮北王府所有人都有目共睹。
只是嫣嫣姑娘似乎從未往這方面想過, 到頭來，不會是將軍一廂情願吧？
春婉聽到這話，也只是笑了笑。
她算過自己這三個月來掙得銀兩，想買一間院子，恐怕還需要再攢上一段時日。
而且，看鎮北王大人的意思，也是要讓她和李大夫一樣，住在府邸中。
再過不久，便是唐煜將軍的生辰。
他一向不在意此事，到時候也只是在軍營中，和諸位弟兄們一起喝酒。為了避嫌，春婉打算“送禮”之事和李家小姐一起商議。最好是以兩個人的名義共同送出。
一連幾日，陰雨綿綿。
春婉在城門處替士兵瞧病，眼見一輛拉著屍體的馬車停在了一旁。
說是在枯井中發現的屍體，腹部中了致命一刀，兇手下落不明。
而死者正是之前被貶的梁副尉。
他平時囂張跋扈，得罪了不少人。衙門接了案子，捕快挨家挨戶的在街道盤查，最後一個見過梁曹的是一名酒肆店小二。他也記不全了，那天客人太多，光是軍爺都接待了好幾個。就記得梁曹當時喝醉了，滿臉通紅，搖搖晃晃的離開了酒肆。
盤查幾日，一無所獲。
仵作驗完後便將他拉到城外，好生安葬。
春婉做完手頭上的事情，便向守門的士兵告別。她撐開青紙傘，前往城中的某家酒樓。
李家小姐半柱香之前便來了。
她這次出門，只帶了一個貼身婢女，坐在二樓臨窗的位置，面前擺著一盤瓜子，一壺熱茶。
見到樓下的春婉時，她激動地站起身，用力的揮手。
婢女輕咳一聲：“小姐，這是在外面。”
李雪雁坐下，拿起一顆瓜子，用手掰開，將瓜子仁放進嘴裏：“我知道啦，你快看看，嫣嫣上來了沒？”
上次賽馬摔下來，被父親臭罵一頓，閉關半個月。
好不容易能出來透口氣，別說是下雨，就算是下刀子她也要出來。
春婉收了紙傘，從外面進屋。婢女沖她微微行禮，便體貼的退到了簾外，替她們守著。
“好嫣嫣，現在也就只有你能見我了。”李雪雁拉住她的手，像是有說不完的話：“你快幫我瞧下身體，不管好不好，都與我父親說還需要一段時間調養。不然，我連你都見不到了。每天被關在家裏，無趣的很。”
春婉照常替她診脈，一切正常。
她笑了笑：“知府大人也是擔心你再出事，等再過一段時間，應該就會放你出來。”
李雪雁嘆氣：“不可能的。他們最近在我張羅親事，要不* 了多久，我就得八擡大轎從一個府邸，送到另一個府邸。”
別說放她出來了，除了大夫誰也不許她見。
說到這，女子的臉上露出一抹牽強的笑容：“嫣嫣，我很羨慕你。”
嫣嫣姑娘和李雪雁所認識的大家閨秀都不同，她不用被關在深閨之中，無論是城中還是軍營，都能看到她的身影。
無拘無束，想去哪兒就能去哪兒。
任命文書已經下達，現在的春婉和李郎中一樣，都是鎮北軍裏的大夫，或者說，都是唐家的郎中。
有一份正當的職業，每個月都領著俸祿，不用擔心餓死，也不必聽從家裏的安排嫁給一個素未謀面的男子。更不用說，將軍如此器重她，不因她是女兒身而列出條條框框去約束。
春婉心裏明白李家小姐話裏的意思，沈默半晌，她輕聲道：“再堅持一下。或許，峰回路轉。”
在京城的那段歲月，就像是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醒之後，一切都好起來了。
現在所擁有的一切，是春婉從來不敢肖想的。重新經營藥鋪的確在計劃之內，只是沒想到，會與鎮北軍連在一起。
李雪雁重重的點頭：“我會的！要是父親實在逼我，那我就逃婚！”
猛地喝了一大口茶，像是在為未來的自己打氣。
她忽然又問：“嫣嫣姑娘找我出來，可是為了將軍的生辰？”
春婉輕輕點頭。
李雪雁笑了起來：“聽聞將軍十分愛惜自己的戰馬，不如我們送一個新的馬鞍給他？我認識一個工匠，他在這方面頗有造詣，若是嫣嫣覺得可行，那我就把地址寫給你。”
馬鞍？很實用，確實不錯。
“好。”春婉應道。
岳州城很大，從東門往西門，共一百二十八坊。其中有一條街住滿了工匠，因為下雨的緣故，人煙稀少。
春婉緩緩地走著，見到李家小姐所說的鋪子，雨中的布幔上，寫著一個“燒”字。
門敞著，鐵爐裏燒著炭火，輕微的嗡鳴。
鋪面沒有掌燈，略顯昏暗。
春婉站在門口，猶豫了一會兒，輕聲問道：“有人嗎？”
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到些許動靜，工匠師傅手裏還拎著燒鐵，從內屋走出：“抱歉啊，小娘子，剛才忙著生火沒聽到。外面風大，你還是先進來避下雨，至於做什麽，我們再慢——”
店家突然噤聲。
春婉收起了紙傘，饒是一路撐著，裙角也微濕。她擡眸看了一眼工匠師傅，發現對方比想象中的年輕許多。
“慢、慢慢聊。”
店家笑了笑，因為常年生火的緣故，眼角都被曬紅了。皮膚黝黑，戴著一塊頭巾，上半身穿著單薄的衣衫，袖子用麻繩綁起，省得礙事。外面那麽冷，但屋子裏卻很熱，他背過身，忍不住摸了摸鼻子。
“小娘子是打算做什麽呀？”他小聲問道。
“一副馬鞍。質量要最好。”
“馬鞍啊，馬鞍……”店家有點心不在焉，他稍稍整理了下情緒，應了下來：“行，小娘子可以先回家等著，待過幾日，再拆人來看。”
“是打算用什麽材質？需要我先付定金嗎？”
“按照小娘子的意思就用最好的。定金不需要，看小娘子打扮也是大戶人家，肯定不會賴賬。這樣吧，五日，五日之後您再過來。”店家似是有點著急趕客，他連定金都沒時間收。
春婉還是不放心的問道：“一共需要多少銀子？”
她不會是遇到了一家黑店，等五日後獅子大開口，讓她賴也賴不掉吧？
正聊著，原本就昏暗的店鋪被什麽擋住，車輪聲緩緩停在鋪前。
見到來的人，店家臉色微變。
沈從霖大約是沒想到會有人在這兒，他輕輕地笑了一下。
這白水，楞著做什麽？這麽重要的日子還接客，掉錢眼裏了？他人都到了，這倒黴鬼還不趕緊解決了？
白水當然知道二爺心裏在想什麽。
他剛開始聽到有人喊話，的確是想將對方騙進來處理，但萬萬沒想到居然見到了春娘子？！生怕被認出來，他連忙背過身，雖以前在府中都是“婢女”打扮，現在完全換了一個樣，春娘子就算眼力再好應當也認不出來。但，萬一呢？
倒黴鬼是春娘子，沒有二爺指示，他哪敢動對方半根頭發啊。
要知道春娘子失蹤之後，就二爺那暗中搜捕的力度，不知道還以為是犯了謀逆罪的重犯。
白水也不多說什麽，他索性又向後退了幾步，把一切交給二爺。
春婉聽到了車輪聲，她回過頭，便看到戴著青鬼面具的男子站在門口，身後是一輛拉貨的馬車。
“……元四？”
這面具，任誰看了都會過目不忘。
“……”沈從霖到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她。
他有事會出營地，置辦一些與馬匹有關的物品，趁機見一見安插在城中的眼線。
看樣子，婉婉沒有認出白水。
她站在簡陋的鋪子裏，裙角被雨水打濕，素面朝天，半點胭脂也無，比在京城時不知道樸素了多少。只是那雙眸子依舊明亮，整個人都顯得無比生動。
在營地的時候，圍著小奴兒的人太多，他只能遠遠看著。而現在，鋪子裏就只有三人。
想到這，他握著韁繩的手微微扣緊，心裏隱隱地多了幾分躁動，以及……
愉悅。
雨還在下，春婉見他不進來，誤會對方是以為自己在這兒，不敢進來。她連忙說道：“元四，你先進來吧。我來這兒是想做一副馬鞍，等與店家商議好了便走。”
讓他進去？
這麽偏僻的地方，門一關，豈不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青鬼面具下，沈從霖輕輕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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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 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春婉將窗戶闔上，她翻閱著醫書，看到針灸那裏時微微停住。
燭光輕晃, 她手指摩擦著書頁, 輕輕翻過。
許久。
小丫鬟端了一碗姜茶進屋：“嫣嫣姑娘, 喝點熱的, 免得著涼。”
春婉接過茶，大半心思還在醫書上，發覺對方站在一旁半晌不動, 似是有話要說。
她擡眸, 微笑著詢問：“最近事忙，倒忘了問，連翹這幾日過得如何？”
被稱為連翹的小丫鬟年紀不大, 心思單純, 或許正因如此春婉見到她經常會想起小簪。
連翹咬住了嘴唇, 她一副豁出去了的表情, 說道：“嫣嫣姑娘，也不能只想著治病救人啊。你是不知道，多少媒婆都上趕著給將軍說親, 尤其是大人現在回來了……”
春婉安安靜靜的聽著, 燭光下，她嘴角噙著一絲笑容, 如月皎潔，看得連翹都差點忘記要說什麽。
她想了想, 繼續道：“奴婢知道姑娘一心學醫, 可凡事還是要多為自己打算才好呀。”
連翹似是意有所指。
將軍待姑娘好，鎮北王府所有人都有目共睹。
只是嫣嫣姑娘似乎從未往這方面想過, 到頭來，不會是將軍一廂情願吧？
春婉聽到這話，也只是笑了笑。
她算過自己這三個月來掙得銀兩，想買一間院子，恐怕還需要再攢上一段時日。
而且，看鎮北王大人的意思，也是要讓她和李大夫一樣，住在府邸中。
再過不久，便是唐煜將軍的生辰。
他一向不在意此事，到時候也只是在軍營中，和諸位弟兄們一起喝酒。為了避嫌，春婉打算“送禮”之事和李家小姐一起商議。最好是以兩個人的名義共同送出。
一連幾日，陰雨綿綿。
春婉在城門處替士兵瞧病，眼見一輛拉著屍體的馬車停在了一旁。
說是在枯井中發現的屍體，腹部中了致命一刀，兇手下落不明。
而死者正是之前被貶的梁副尉。
他平時囂張跋扈，得罪了不少人。衙門接了案子，捕快挨家挨戶的在街道盤查，最後一個見過梁曹的是一名酒肆店小二。他也記不全了，那天客人太多，光是軍爺都接待了好幾個。就記得梁曹當時喝醉了，滿臉通紅，搖搖晃晃的離開了酒肆。
盤查幾日，一無所獲。
仵作驗完後便將他拉到城外，好生安葬。
春婉做完手頭上的事情，便向守門的士兵告別。她撐開青紙傘，前往城中的某家酒樓。
李家小姐半柱香之前便來了。
她這次出門，只帶了一個貼身婢女，坐在二樓臨窗的位置，面前擺著一盤瓜子，一壺熱茶。
見到樓下的春婉時，她激動地站起身，用力的揮手。
婢女輕咳一聲：“小姐，這是在外面。”
李雪雁坐下，拿起一顆瓜子，用手掰開，將瓜子仁放進嘴裏：“我知道啦，你快看看，嫣嫣上來了沒？”
上次賽馬摔下來，被父親臭罵一頓，閉關半個月。
好不容易能出來透口氣，別說是下雨，就算是下刀子她也要出來。
春婉收了紙傘，從外面進屋。婢女沖她微微行禮，便體貼的退到了簾外，替她們守著。
“好嫣嫣，現在也就只有你能見我了。”李雪雁拉住她的手，像是有說不完的話：“你快幫我瞧下身體，不管好不好，都與我父親說還需要一段時間調養。不然，我連你都見不到了。每天被關在家裏，無趣的很。”
春婉照常替她診脈，一切正常。
她笑了笑：“知府大人也是擔心你再出事，等再過一段時間，應該就會放你出來。”
李雪雁嘆氣：“不可能的。他們最近在我張羅親事，要不* 了多久，我就得八擡大轎從一個府邸，送到另一個府邸。”
別說放她出來了，除了大夫誰也不許她見。
說到這，女子的臉上露出一抹牽強的笑容：“嫣嫣，我很羨慕你。”
嫣嫣姑娘和李雪雁所認識的大家閨秀都不同，她不用被關在深閨之中，無論是城中還是軍營，都能看到她的身影。
無拘無束，想去哪兒就能去哪兒。
任命文書已經下達，現在的春婉和李郎中一樣，都是鎮北軍裏的大夫，或者說，都是唐家的郎中。
有一份正當的職業，每個月都領著俸祿，不用擔心餓死，也不必聽從家裏的安排嫁給一個素未謀面的男子。更不用說，將軍如此器重她，不因她是女兒身而列出條條框框去約束。
春婉心裏明白李家小姐話裏的意思，沈默半晌，她輕聲道：“再堅持一下。或許，峰回路轉。”
在京城的那段歲月，就像是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醒之後，一切都好起來了。
現在所擁有的一切，是春婉從來不敢肖想的。重新經營藥鋪的確在計劃之內，只是沒想到，會與鎮北軍連在一起。
李雪雁重重的點頭：“我會的！要是父親實在逼我，那我就逃婚！”
猛地喝了一大口茶，像是在為未來的自己打氣。
她忽然又問：“嫣嫣姑娘找我出來，可是為了將軍的生辰？”
春婉輕輕點頭。
李雪雁笑了起來：“聽聞將軍十分愛惜自己的戰馬，不如我們送一個新的馬鞍給他？我認識一個工匠，他在這方面頗有造詣，若是嫣嫣覺得可行，那我就把地址寫給你。”
馬鞍？很實用，確實不錯。
“好。”春婉應道。
岳州城很大，從東門往西門，共一百二十八坊。其中有一條街住滿了工匠，因為下雨的緣故，人煙稀少。
春婉緩緩地走著，見到李家小姐所說的鋪子，雨中的布幔上，寫著一個“燒”字。
門敞著，鐵爐裏燒著炭火，輕微的嗡鳴。
鋪面沒有掌燈，略顯昏暗。
春婉站在門口，猶豫了一會兒，輕聲問道：“有人嗎？”
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到些許動靜，工匠師傅手裏還拎著燒鐵，從內屋走出：“抱歉啊，小娘子，剛才忙著生火沒聽到。外面風大，你還是先進來避下雨，至於做什麽，我們再慢——”
店家突然噤聲。
春婉收起了紙傘，饒是一路撐著，裙角也微濕。她擡眸看了一眼工匠師傅，發現對方比想象中的年輕許多。
“慢、慢慢聊。”
店家笑了笑，因為常年生火的緣故，眼角都被曬紅了。皮膚黝黑，戴著一塊頭巾，上半身穿著單薄的衣衫，袖子用麻繩綁起，省得礙事。外面那麽冷，但屋子裏卻很熱，他背過身，忍不住摸了摸鼻子。
“小娘子是打算做什麽呀？”他小聲問道。
“一副馬鞍。質量要最好。”
“馬鞍啊，馬鞍……”店家有點心不在焉，他稍稍整理了下情緒，應了下來：“行，小娘子可以先回家等著，待過幾日，再拆人來看。”
“是打算用什麽材質？需要我先付定金嗎？”
“按照小娘子的意思就用最好的。定金不需要，看小娘子打扮也是大戶人家，肯定不會賴賬。這樣吧，五日，五日之後您再過來。”店家似是有點著急趕客，他連定金都沒時間收。
春婉還是不放心的問道：“一共需要多少銀子？”
她不會是遇到了一家黑店，等五日後獅子大開口，讓她賴也賴不掉吧？
正聊著，原本就昏暗的店鋪被什麽擋住，車輪聲緩緩停在鋪前。
見到來的人，店家臉色微變。
沈從霖大約是沒想到會有人在這兒，他輕輕地笑了一下。
這白水，楞著做什麽？這麽重要的日子還接客，掉錢眼裏了？他人都到了，這倒黴鬼還不趕緊解決了？
白水當然知道二爺心裏在想什麽。
他剛開始聽到有人喊話，的確是想將對方騙進來處理，但萬萬沒想到居然見到了春娘子？！生怕被認出來，他連忙背過身，雖以前在府中都是“婢女”打扮，現在完全換了一個樣，春娘子就算眼力再好應當也認不出來。但，萬一呢？
倒黴鬼是春娘子，沒有二爺指示，他哪敢動對方半根頭發啊。
要知道春娘子失蹤之後，就二爺那暗中搜捕的力度，不知道還以為是犯了謀逆罪的重犯。
白水也不多說什麽，他索性又向後退了幾步，把一切交給二爺。
春婉聽到了車輪聲，她回過頭，便看到戴著青鬼面具的男子站在門口，身後是一輛拉貨的馬車。
“……元四？”
這面具，任誰看了都會過目不忘。
“……”沈從霖到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她。
他有事會出營地，置辦一些與馬匹有關的物品，趁機見一見安插在城中的眼線。
看樣子，婉婉沒有認出白水。
她站在簡陋的鋪子裏，裙角被雨水打濕，素面朝天，半點胭脂也無，比在京城時不知道樸素了多少。只是那雙眸子依舊明亮，整個人都顯得無比生動。
在營地的時候，圍著小奴兒的人太多，他只能遠遠看著。而現在，鋪子裏就只有三人。
想到這，他握著韁繩的手微微扣緊，心裏隱隱地多了幾分躁動，以及……
愉悅。
雨還在下，春婉見他不進來，誤會對方是以為自己在這兒，不敢進來。她連忙說道：“元四，你先進來吧。我來這兒是想做一副馬鞍，等與店家商議好了便走。”
讓他進去？
這麽偏僻的地方，門一關，豈不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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